“你們在幹什麽？”監工的聲音一下就傳到我耳朵裏，我剛想解釋，就聽見我旁邊那大哥先開口了。

“成哥，我說我能搬得動，這小子非要幫我搬，我不用，結果就……”

我冷冷的看著剛才說話的人，明明是第一次見面，他為什麽要陷害自己？剛才明明就是他故意的，現在反而倒打一耙。

被叫做成哥的人原名李成，明明三十多歲，看上去卻像五十多歲的人，佝僂著背。滿臉皺紋，看上去十分威嚴。

我知道現在辯解只會讓人覺得厭煩，沒有說話。這種黑白顛倒的事情自己經歷過的還少嗎？可我心裏依舊不平靜，為什麽每個人都要欺負自己？

難不成自己看上去很好欺負？我攥著拳頭，等著李成說自己被開除。

心裏面除了憤懣，再在沒有其他的情感。

“劉明，你說說是怎麽回事？”

我驚訝的擡起頭，沒想到李成居然真的會讓自己解釋，就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，沒有期望對方會相信自己。

“成哥，要不然這袋面粉從我工資裏面扣吧！”我攥著拳頭，知道掌心現在肯定一片血肉模糊，但還是提前開口。

那個人應該在這裏幹了很長時間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折騰自己，但是一旦把對方逼走了，自己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。

李成拍了拍我的肩膀，“成哥知道是怎麽回事，孫福，規矩不用我再說了吧？”

孫福瞟了我一眼，沖著李成討好的笑了起來，聲音有些尖銳，“成哥，那不成你就相信新來的那個，不相信我？”

李成不屑的看了一眼孫福，“就是認識你時間長了，才知道你是什麽人，面粉從你工錢裏扣。趕緊幹活，幹不完就加班。”

李成說完，就走到一旁涼快的地方休息。

我舔了舔幹澀的唇，沒想到李成居然會幫自己說話。我扛了兩袋面粉，路過孫福的時候，就聽見他刻意壓低的嗓音，“咱們走著瞧！”

我心裏有了防備，一上午孫福就沒消停，總是想方設法的讓自己多搬點東西，或者逮著機會就想絆自己一腳，但每次都會被我躲過去。看到孫福那張扭曲的臉，我心裏一陣快意。

明明是第一次見面，偏偏總是給我找茬。

因為錢不多了，所以中午我就買了兩個燒餅，勉強墊墊肚子。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胃，強打起精神，準備下午接著幹。

李成好像發現我和孫福不對付，就讓孫福去東邊的那個倉庫，但沒有調人過來。

我感激的沖李成笑了笑，自覺承擔起孫福那份活。

等到晚上的時候，我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。毫無形象的拿著一百五十塊錢癱坐在地上，我抽了根煙，就準備去旁邊的小飯館吃頓好的犒勞犒勞自己。

我剛走出超市，前面就多了三個人。孫福站在中間，他旁邊是兩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人。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，而我現在站著的地方正好在監控的範圍外，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“劉明是吧？今天上午的事情你要是不好好給我賠禮道歉，今天就別想完好的走出這裏。”孫福嘴裏叼著根煙，不屑的看著我。

我看著一臉高傲的孫福，心裏憋悶，反駁道：“今天上午的事情明明是你故意找茬，現在還來找我麻煩，腦子進水了吧！”

“呦！小子還挺橫，我告訴你，我就是看你不順眼。今天你要是不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，就別想離開。”孫福把嘴裏的煙頭扔到我腳下，語氣帶著狠厲。

孫福的話勾起了我之前在賓館的回憶，橘紅色的煙頭一閃一閃的就好像是在嘲諷我。我擡起頭，憤怒的看著孫福，陰冷的笑了起來。

“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不讓我離開！”我故意加重了每個字的語氣，看著孫福的目光恨不得扒了他的皮。

孫福臉上也帶著怒意，看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，沖我揚了揚下巴。

我喉嚨一緊，頭皮有些發麻。這兩個人塊頭不小，看上去至少一米九，身上都是肌肉，根本不像是一起卸貨的工人。

反倒是像做那檔子事的！

“給我打！打到他跪地下給我磕頭為止！”孫福狠辣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。

我也顧不得其他，轉頭就想跑，好漢不吃眼前虧，我還沒跑幾步，眼前就又多了兩個人。

這兩個人和剛才那兩個人的體型差不多，看著他們兇狠的表情，我心裏沒底。

媽的，反正也跑不了，能拖一個就一個，尤其是孫福。我被四個人圍在中間，通過縫隙看了一眼正在抽煙的孫福，心裏湧起一股狠意。

一腳踹到了擋在我前面那人的褲襠那裏，趁著他彎腰的功夫就從他後背跳了過去，撲在孫福身上。

孫福根本沒什麽力氣，直接被我撲倒在地。我攥緊拳頭，照著孫福的臉就是一頓狠揍。剛揍了幾拳，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。

我回過頭，另一只拳頭想要打過去卻被另一個人攥住。

下一秒，胃部就傳來一陣劇痛。砂鍋大的拳頭毫不留情的打在我胃那裏。讓本來就脆弱的胃，變得雪上加霜。

胃部一陣抽搐，喉嚨湧上一些東西，我強行咽了下去。

擡腿想要踹人，結果反被踩住腿。我被那兩個人牢牢的按在地上，一動也不能動。

滿臉是血的孫福居高臨下的看著我，黑乎乎的運動鞋一下就踩在了我臉上。

“呸！也不撒泡尿照照，看看你是什麽玩意？還敢打我！”孫福一邊說，一邊用鞋底在我臉上來回攆著。

我奮力掙紮，心底湧上一股暴戾的情緒。奈何那三個人力氣實在是太大了，我拼死的掙紮在他們眼裏可能就像是臨死的螞蚱，蹦跶幾下，根本構不成威脅。

我沒想到，在外面也會遇到這種事情。我不甘心這樣被別人踩在腳底下，尤其是孫福，眼神帶著刻骨的恨意。

“什麽人？”是李成的聲音。

“撤！”孫福把腳從我臉上拿下去，帶著旁邊四個人離開。我不甘心讓他們這樣離開，攥住了孫福的腳腕，想要拖到李成過來。

孫福一下一下的踹到我身上，我死死的抱著他的腿就是不動彈。旁邊那四個人也察覺不對勁，對著我就是一頓狠踹。

明明剛才已經說話了，李成為什麽還不過來？我的心一點點變沈，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漫長，不知道誰踢到我腦袋上，讓我有一瞬間的眩暈。

孫福借著這個機會掙開我，臨走的時候還狠狠的在我身上踹了幾腳。

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叫囂著疼痛，我掙紮著爬起來，靠在一旁的墻上。

手電筒刺眼的的光亮晃了過來，我用手遮了一下。

“你是？劉明？”李成的聲音有些猶豫，但還是挪開了手電筒的光亮。

“咳咳！”我剛一開口就咳嗽兩聲，胃一抽抽的疼，隱約看到了李成手裏哪的木棍，擔心遭殃急忙開口，“是我，成哥！別動手。”

我明顯察覺到李成松了口氣，他走過來，“怎麽回事？用不用把你送醫院？”

聽到李成的話，我出了一頭的冷汗。經過上次的事情，我現在對醫院十分抵觸。“不用了，沒什麽事。剛才有小偷過來想要偷東西，所以就……”

擔心李成追問，我就提前解釋了。就算說出來，李成也未必會管，更何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那個孫福肯定不簡單。

要不然不會為了一點矛盾就能找四個人來教訓自己，更何況矛盾是他先挑起來的。

李成沒有說話，只是讓我早點休息，就轉身離開。

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，不管怎麽說，李成是我出來第一個對我釋放善意的，我對十分感激，不願意他因為我的事情被孫福記恨。

我覺得鼻子有些癢，擦了把臉，火辣辣的疼，應該是破皮了。想到剛才自己像一條狗一樣被孫福踩在腳底下，心裏怒火就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。

手指緊緊摳著水泥地，恨不得把手指插進去。

臉變成這樣，我也沒心思在吃飯，回到倉庫的硬紙殼上躺了下去。

好不容易強迫自己睡著，夜裏就被疼醒。胃實在是太難受了，裏面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攪和著腸子，把腸子打成結。

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濕透，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，得出去找點吃的。現在已經顧不上這樣出去會不會丟臉，我只知道要是不出去弄點東西吃，自己會被活活疼死。

“餵！小弟你就放心吧！那小子包在我身上，保證不讓他有什麽好果子吃。那個錢你看看……”

我剛走到超市門口，就聽見孫福的聲音，他在給誰打電話？小弟是誰？

“好嘞！小弟你放心，包在我身上，你都不知道那個劉明今晚……”

聲音越來越小，斷斷續續的我根本聽不清。只有在聽見我名字的時候，心裏咯噔一下。

果然是故意找茬，孫福，孫福，我念叨了兩邊他的名字，眼神一亮，孫輝？

孫福，孫輝，兩個人的名字和年齡都能對的上，難不成？

抽痛的胃讓我不能再繼續想下去，我咬著牙去超市裏面買了面包和水回到倉庫，三口兩口吃了下去。

感覺胃好受一點，頭腦才清醒起來。

手死死地抓著掌心的礦泉水瓶子，那個孫福是孫輝指使的？睡了自己老婆還不行？還非要過來給自己找麻煩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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